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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无门无派?”任少爷眉眼一挑,很有几分玩味,“这倒有意思了。我看阁下年纪轻轻,遇事却神态自若,似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物。”
涑兰懒洋洋笑道:“两个误会。其一,我天生性情散漫,绝非是因为见过什么大风大浪。其二,我可不年轻了,保不齐,都能当你爷爷了。”
这话一出,不仅我惊呆了,连一向笑眯眯的任少爷也脸色不大好看。
“阁下说话请放尊重点。”红芙姐姐向来最是硬气,出言也不客气起来。
眼看着红芙姐姐他们要追究起涑兰来,我连忙打断他们,“涑兰,你不是要去买药么?你先自己去买吧,我稍后去客栈找你。”
说着拉起涑兰就往外推,一边推一边咬牙低语,“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,问你的时候你不说,不该说的时候又在那儿胡言乱语。你要是给我闹出乱子来,我跟你没完!”
“好了好了,我走便是了,哪里用得着你这样撵我。”那家伙懒懒一笑,半推半就地离开了。
送走涑兰回去,我怕被追问,一坐下就连忙先发制人:“对了,你们怎么不在家里呆着,忽然间全跑洛阳来了?”说完又看向林少祯,“二哥,听说知乐要成亲了,不知是真是假?”
一直沉默的林少祯终于开口,似乎方才就思忖已久,他声音沉重:“茉儿,你同我回去见见娘,她十分想念你。”
我心生踌躇,问道:“义母知道我还活着吗?”
林少祯道:“只是心怀侥幸,不愿相信你已经离世罢了。你尚在人间的消息,我们也今日才知道,哪里有谁能告诉她?”
我心虚得不敢看他,毕竟我偷偷去见了白景枫,这桩事处理得不好。
他没有回答知乐成亲的事情,却开始苦口婆心来劝说我:“父亲和你接连离开她,母亲心里苦闷非常,她虽从不说出口,我却能看出来,她不过是硬扛着罢了。”
想起那个对林修韧心怀芥蒂,却偏偏对我十分偏爱的义母,我内心一软,差点儿就一口答应了。好在我脑子还算清醒,心中明白如今有许多的情况暂未缓解,真回去了,日后的麻烦只会更多更牵扯不清,遂迅速转移话题道:“大哥如今还在灵山么?”
离开灵山时,二哥和林修韧发生了那么激烈的冲突,义父之死也因林修韧出现了纰漏,义母怀疑到他头上去,也不知最后是如何收场的。
“父亲去世,灵山许多事情都离不开我和大哥,母亲和二叔也帮衬了不少。如今若非有事在身,我也不至于只身来到洛阳,事情一旦办完,我就该回去了。”
看起来,林修韧的事情,被二哥暂时按下去了,无欢的身份暂时没有公开,亦不知这个秘密能瞒到什么时候。
林少祯叹息一声,继续道:“你难道不想随我归家?你若是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爹娘倒也还好,可如今看来,你一个人和那来路不明的家伙呆在客栈,哪里是长久之计?还是说,你另有打算?”
哥哥已经到了中原,暗中不知在谋算些什么,再加上当年武当山大火的恩怨,中间又隔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……林茉儿这个人,实在不该存在了。
这话不能说得太明白,我换了个说法道:“我与知乐闹成这般模样,我虽不打算报复她,却也实在不想见她。况且,如今义母对此事的前因后果全然不知情,我和义父同时离开她,最伤心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。如今有你和知乐陪着,知晓她过得平安顺遂,我也就放心了。又何苦再回到灵山,惹知乐不快,让义母知晓了真相,又白白再伤心一次呢?”
看到二哥犹豫的眼神,我继续道:“横竖只有两个女儿,我陪了义母不过一年,知乐却是自小就带回家的。虽说都不是亲生的,但感情哪里是假得了的?”我握住林少祯的手,恳切道:“二哥,就让义母安心过个晚年吧,莫再去烦扰她了。”
这番说辞情真意切,林少祯自来是个孝子,虽有犹豫,最终还是被我说服了。
红芙姐姐舍不得我,硬要陪我去客栈与我同住几日,我只好带上她,回到屋内,红芙姐姐关好门,拉住我的手:“你老实回答我,你跟那个涑兰是什么关系?”
我一愣:“什么?”
红芙姐姐道:“你们二人在那里打打闹闹的,你没看见景枫少爷的脸色么?你与他——”
“没有!”我立马开口打断道:“什么都没有。和涑兰没有,和白景枫……也没有。”
红芙姐姐温柔地看着我,她没有立即逼问,而是关好了门窗,取了灯到桌边点燃,昏暗的房间一下子明亮起来,浮动的火光暗影在她脸上跳跃。
她又往香炉里扔了几块沉香,沉香是她身上带的,在烛火边点燃了,还未扔进香炉,就已经闻到了缕缕幽香,令人放松了不少。
待一切弄好了,她转头看向我:“你心里怎么想的,同我也不能说了么?”
我在沉香萦绕中走神了许久,蓦然回神,对上红芙姐姐温柔的目光,这些时日积累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。
我忽然就扑到她怀里,痛哭流涕:“红芙姐姐,我……我的确喜欢白景枫,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?那又有什么用呢?”不合适的感情,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斩断,否则也只会徒惹伤心,痛心。
红芙姐姐哪里舍得我这样流泪,她心疼地看着我,一边轻柔地揉着我的头发,一边温柔地说道:“怎么没有用呢?你说出来,我可以帮你啊。”
我摇摇头,一边掉眼泪,一边断断续续道:“他真的合适吗?真的是良人么?”我抬头看向红芙姐姐,语气越发哽咽:“先不论家世背景,纵是他曾经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,但凡有个姑娘找上门来,我都受不住。这不,连林知乐这个名义上的姐妹也因他要取我性命……”
红芙从小跟着任少爷四处游荡,认识白景枫比我早了不少,自然最了解白景枫这些秉性,她犹豫着道:“的确……若是为你好,我也不愿意你与他有什么干系。景枫少爷作为朋友确实讲义气,但作为夫君,实在……”
我抹了抹眼角,努力笑道:“是啊,姐姐可知,那日我在半江楼上,撞见他逼迫姑娘饮酒,见他直把酒水往人家姑娘嘴里灌……”想到那个画面,我心里就一阵绝望,“红芙姐姐,那日二哥和任少爷都在场的,你从小跟着他们,这样的场面想必也不陌生。”
红芙姐姐怔怔地看着我,许久,复又把我抱进怀里,叹道:“那便算了吧。”
我红着眼眶追寻红芙姐姐的目光,她拍着我的后背,再次轻声说道:“放下吧,茉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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